【爱他快意潇洒】
殷采倩自梦中转醒,床衾触及偶感凉意,不觉门外已是星芒遍天,今日是为民丰收,先听侍女与她提过极其有趣,却生不出半分兴味,此刻身躯略感寒冷,便不自觉想往那极暖人极多的地方中去。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现怎这样文绉绉的。
起身梳洗斯许,明艳鹅黄对襟襦裙依清瘦腰身,以绾色褙子加身点以淡妆流云髻,犹疑须臾便缀了前额轻粉钿花,唇染淡妃张阖一下兀然凝合,睫羽稍倾掩灿灿墨瞳,剔透玉坠系腰垂挂一边,淡淡荧荧,捺出一抹人间富贵色,平添烟火气息。
她凉手藏瓮,游逛接头,集市夜时也是喧嚣而独具一番优美不染尘土的恬静的。她驻足,观望许久,才盈盈叹。
不过是一派烟花华光熠熠有些夺了数些俗人眼目去,月华澹澹的清淡情景也是恰好才一旁做了适当的陪衬。尽管是这常见至极的景色也将她的心神倏然掳去了大半,她暗觉那光景小时也似见过如今再见却像是恍如隔世一般。
店铺盛明不绝,各家有各家的题目,也有着几家机巧的店子借着夜深时期的皎皎清光,寻伴侣携篮去作觅诗条。然她在远处望那枝干虬劲的柳枝被被清风吹得左右摇摆,沙沙的声响在这静寂中显得好不萧冷凄绝,往昔翠洇光亮的柳叶便使了尚在的晶莹归于地土。
接着她买一顶狐狸模样的面具,戴在面庞之前也正好去了不想佩面纱的烦扰心绪,理理自身衣饰,便昂首阔步地在这纷扰人群中游荡不知去处。
草地在白日的烟雨后仍是濡湿着的,她卷了宽大的袖袍,提起紧致却又长至脚踝的裙摆,向那郎风月清的地处走去。
这河无名,她亦来了多次。每临夜深烟波浩渺岸边观景只望一片模糊璀璨的色彩,寥寥数目的画舫里亮起的是阴晦且黯淡的光泽,放了许些莲花烛火在河中远处望去竟像红色的星辰一般耀眼的夺目,店家搬了小凳在河边待客小憩,那些个美丽至极却又炙热的红色花朵在雕好的精致莲花中静静曳动带起一阵温婉潋滟的色彩,它们闪着明晃晃的赤光,映的她早已看得干涩的眸子隐隐作痛。
与夜天澈初见,虽是匆匆一瞥,已过数月她仍记得清楚,她避开那种繁扰心绪,生怕自己对他有了肖想,却时时发觉去哪儿都似有他的身影,笑靥,豪放之语,都像缭绕一般,不绝如缕却回味甘长。
“姑娘,可要放个灯,我们这的灯可算是最漂亮的了。”店家原是小憩着,看她在河边伫立许久,便上前了吆喝生意,她凝看一会儿,眸若点漆,点头,哑声:“你且帮我选个,多谢。”只因她又是忆起,那日夜天澈与凤卿尘也像是蹲在这处,嬉笑之情与之言表,手中莲花映衬容颜若玉使她狠狠心颤。
也只因她身处当时世家混乱中,多年未见这般的笑容,夜天澈便像一株夺目木兰,清隽朗晴,笑意淋漓潇洒坦然,竟让她生了向往,潜移默化地按压下自己快要娇纵不羁的性子,笑的愈发像他。
灯已至,是明丽粉色,她置于河中,看其渐行渐远,似夜天澈负手立于身旁,撇过头来对她轻声微笑再是斗嘴,像又回到她极其美好的日子中去,那时的她,仍笑颜明亮有若三月芳菲。
她拈花覆唇带沁凉,虚妄真假?孰真孰幻?她早已分不清楚。
只记今夜露霜重重,月黑风高,她不复颦笑,不复回忆那方璨璨花田中笑靥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