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他生死情重】
殷采倩一闭双眼,泪水自脸上划出两行清痕:“回皇上,想清楚了。”想清了,看透了,伤透了,那个荣耀的家族能带给她的都是什么,她来不及选择,就这么守着那个男子风一样远逝的笑容一生一世,也好。
她在台下,看着夜天凌与凤卿尘双立于台上,宛若合璧心中却已是寥若无痕,她不苦,亦不痛不痒,僵然着像看清许多,应后退下,遇了夜天漓望其与夜天澈酷似的面容,心中重重一涩便落下泪来,她无意与夜天漓对弈,却在他问:“你在为殷家赎罪?”她心中恍若鸣钟惊起,摇头将目光投至夜天漓的面庞,道:“若要说罪,你们男人的恩恩怨怨,轮不到我来赎。我就只记着在北疆最难过的时候,是澈王他陪着我,虽然他那时候也没把我当成未来的澈王妃,但他陪我喝酒聊天,骑马射箭,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开心。你们争你们的恩怨,我陪他喝杯酒,说说话,难道不好吗?”
一顿,复语,声音已有哽然,她只觉喉中止不住的不适,似又要落下泪来:“又要去北疆了呢,我倒是想,犯不着一定要回天都,他应该更喜欢北疆,可以纵马驰骋、仗剑啸傲的地方,才适合他。”
“王爷是不懂的,我殷采倩曾被澈王说过单纯似同白纸,当时我气怒,现今却觉他像是一个智者,这般就了结我此生,他亦欠我一箭,如今这箭他是不打算还了,他若知道我要长灯古佛守他数年,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也会避见我了,我哪能让他失去惯有且令我贪恋的笑容呢。”
她一字一顿,状若认真,神情有些涣散心中像在恸哭一般,将先前的话重复一遍:“当时当日,他不识我,我不知他;今时今日,我敬他胸怀磊落,爱他快意潇洒,念他生死情重。那时候我离家出走,并不是因为澈王殿下不好,而是我喜欢着别人。后来等到我想清楚了很多事,但是,却都晚了。挽不回了。”
旋即她转过身去,毫不眷恋地模样却分明落下泪来,消融在清冽空气中,然抱拳拱礼,含笑低语时之时唇边梨涡有若阳春烟火,夜天漓刹那望去竟像看见夜天澈一般,再听其喃喃低语,是在反复默念着名字,心下登时难受至极,但觉兴致缺缺。
“夜天澈,他是劫,他亦有劫,我躲不开,也不想躲开。”他在临走时依稀听到这句话自耳边拂过,回首时殷采倩只是在远处默送,当即心中暗叹一声,拂袖远去。
孰真孰幻?她立于原地再次自问,但心中一如明镜,只因她仍旧记得,曾经北疆风光下,少年犹如玉树却躺于担架之上,而那日的殷采倩,望见其这幅神情,大恸泣出;隔夜更是借夜天凌之酒醉于冢前,分不清昼夜,亦分不清他是否还在,只绝望在墓前流离,疯癫之后不省人事。
帝曜七年,殷氏请旨前往北疆,帝未怒其蔑视皇家礼节,反悦,准许。
凤卿尘听闻,只是叹从此这天都再无一男子笑若朗月铁骨铮铮,也再无一女子与其斗嘴,明艳不知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