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他胸怀磊落】
明夜浅浅暗暗,西风尚从略开的门扉进出幌入衣袖,月华如练涂抹了许些残雪斜映入窗棱之中,缓缓凝成一弯小小月娥,颤巍巍撞开经卷,晕染出一圈圈氤氲光线。
近山濯濯,其上落了些小雪,安适的在阳光烈灼下焕发着明丽。殷采倩曾在与凤卿尘交谈的时刻,听其无意说到:天都的雪,太过秀气,太过柔和,反失了那份明丽与闲适。
那真正的雪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色?她思量片刻,小心试问。
凤卿尘方觉失言,目投窗外瞳眸有雨光娉婷,光粒微小沉淀在她如月双眸有若谪仙,我怎知道。她喟叹一声,复语,兴许要你自己去看了罢。
当时她后知后觉地点首作应,暗将此事记下便再次恢复于那个无暇采倩,之后她与夜天澈再度提起,他一愣,却是笑答:说到雪,你不知,我最爱这北疆之雪,其色纯净透明,渺若星辰却纷纷洒洒,凶猛的很。她未在意,心中只轻轻念想着今日的妆是否正了,身姿是否有所不礼,服饰是否过于庸俗了。
她停了回忆,懒懒枕于后靠,展眉裣袖捧书作览读,殷采倩不喜诗文精读,但见夜天澈那处兵书之类极多,心痒了痒,找其借了几本后只觉愈加放不下,愈发趣味横生了。
门外有兵叩门,她敛了散漫衣衫,命其进屋,却见那兵踱了几步后神情难过,迅速蹲于地上像马上有啜泣之意,殷采倩认出这是夜天澈的战中亲近弟兄,连忙扶了起来,轻声探问道:“何事?”
“澈王……薨。”殷采倩如遭雷击,失神片刻后弃了书,夺门而出,似不再顾忌礼仪,只见楼阁之下担架运过,仅是遥远她却看见夜天澈躺在其上,敛着目,双颊苍白清减,不复清朗笑意,右胸处血迹斑斑,湿了白布一处。夜天凌僵脸仍愣于一边,她在迷蒙中悉听事因,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她后方慢慢明白,雪固然灼若桃花,这时,已断然成为她一生之劫,触则伤痛难分,不触则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