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奥前夜,中国宣称与俄罗斯的关系上不封顶,很使西方狐疑。乌克兰战争打了快8个月了,中俄关系是否依然上不封顶谁也说不清,但中国肯定顶住西方压力,拒绝参加对俄罗斯的任何形式的制裁,中俄经贸关系还强势扩大了。
在军事方面,中国确实严守中立,没有向俄罗斯提供任何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情报支援更谈不上,乌克兰远离中国的军事关注区域。俄罗斯在历史上从未向中国订购过大宗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但现在向中国紧急订购大量无人机或者通信装备并非不可能,所以说这是本来就没有的事,或者中国严守中立,都可以。
中国民间对乌克兰战争的态度高度分裂,支持俄罗斯和支持乌克兰的声浪同样强烈,原因复杂,但这里的重点是俄军在乌克兰战场失利对中国的影响。
俄军在乌克兰战场无可置疑地失利了,但对中国未必是坏事,俄罗斯本来就不是可靠的朋友。或者说,俄罗斯作为朋友的可靠性取决于俄罗斯的弱势。越是强势的俄罗斯,就越是远离中国的可靠朋友。
俄罗斯是前超级大国,对世界秩序有自己的认知,而且永远是以俄罗斯为中心的。这是可以理解的。这使得俄罗斯对于“过度依赖中国”心存戒心,即使为了保持战略独立,俄罗斯也尽量“平衡”发展关系,而且秉承彼得大帝以来的传统,尽量“向西看”。比如说,俄罗斯的油气输出首先是面向欧洲,其次才是东亚。即使在东亚,也是在中日韩之间平衡的,还记得安大线、安纳线吗?
俄罗斯对中国具有文化傲慢,对中国的猜疑也是根深蒂固的。中俄边界已经划定了,但俄罗斯通过历史上的不平等条约夺走大片土地,这段历史在中俄都没有淡忘。远东地广人稀,经济不发达,潜力巨大,但俄罗斯无力开发,人口还在大量向西迁徙。
另一方面,中国在高速发展。东北在中国属于“后进”地区,但这是相对于东南沿海的高速发展而言的,相对于俄罗斯远东还是发展得太快了。即使中国无意蚕食,中国在俄罗斯远东的影响也在急剧增加中。只要想象一下改革开放之初,广东担心香港“控制”的心态,就不难理解,只是要把广东的人口和香港对换一下。所以俄罗斯的压力更大。
俄罗斯能对中国最大的援助就是保持对美国和欧洲的“居心叵测”,帮助中国牵制美欧。
俄罗斯的粮食、油气、矿产和其他资源也是中国非常需要的。中国石油70%需要进口,70%要通过马六甲海峡运输,70%用于交通。石油进口被卡脖子上中国最大的战略焦虑之一,大力发展新能源只是大大降低对石油进口的依赖,并不等于不再需要了。
这也是俄罗斯的福音。在可预见的将来,油气依然是俄罗斯的经济支柱,有中国这个可靠买家,对俄罗斯经济的稳定有极大作用。对中国来说,有了俄罗斯这个可靠的陆上供应渠道,也极大降低过度依赖石油海运的风险。
但中俄是背靠取暖的关系,是在各自推回外力挤迫的时候才背靠背的。
乌克兰战争把俄罗斯决定性地推向了中国,美欧斩断了俄罗斯向西看的所有路径。俄军失利加深了俄罗斯的困难,弱势的俄罗斯才是中国可靠的朋友。
俄军在乌克兰失利了,战争的基本面没有变,俄罗斯的弱势也不会脱底。俄罗斯依然比乌克兰强大的多,俄军现在丢失的是颜面,但不是对战争全局的控制。俄罗斯最大的问题不是战术问题,而是战略问题:俄罗斯对乌克兰战争的终局时候怎么考虑的?乌克兰倒是目标明确:把所有俄军赶出乌克兰,恢复2014年疆界。俄罗斯呢?进占和守住赫尔松、扎波罗热、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四州?以行政边界为界,还是实控线为界?乌克兰在北约支援下,无限期打下去,俄罗斯也陪着无限期打下去吗?
俄军远没有到全面崩盘的地步,还有核武器的大杀器。面对俄罗斯的核威慑,马克龙说出真心话:即使俄罗斯在乌克兰使用核武器,法国也不会发动核反击,因为俄罗斯并没有威胁到法国的生存。这不仅是法国的心里话,也是英国和美国的心里话,只是为了对俄罗斯反威慑,不肯把这话说出来。
俄罗斯有核、有油、有粮、有钢,垮不了。战场失利一点对中国并无坏处,反而加强俄罗斯对中国的依赖。
需要提防的是俄罗斯内乱。普京在欧美的敌人很多,在国内的敌人也多,想扳倒他的人不少。普京年纪也不小了。经济上,俄罗斯面临严重的萎缩,但有中国帮一把,俄罗斯滑进的不是无底洞。但如何保持未来几年里俄罗斯的政治稳定,是一个很大的政治挑战。
然而,俄罗斯内乱的话,会再次出现高尔察克、邓尼金吗?俄罗斯会再分裂为几个国家吗?从弱势的俄罗斯才是中国的可靠朋友角度来说,分裂的俄罗斯更加弱势,中国的朋友更可靠?嗯,这引出的问题比答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