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富二代
奢侈品
想过“单飞”但注定得当“继承者”
命运给了颜颜一个“甜枣”,她却偏偏想要“桃”。
今年28岁的颜颜是哈市某公司的副总经理,目前手里管着几百号员工。三年前,她从国外学完市场营销回来,就一直在家族企业上班。每天除了处理公司日常事务,经常要国内外飞来飞去,跟随家人参加各种商贸洽谈,学做生意。
颜颜月薪过万,闲暇时间可以打飞的追看陈奕迅的演唱会,去北京听《人鬼情未了》的歌剧,她不太喜欢人们热衷的旅游目的地,最近想去伊朗、巴基斯坦转转,理由是“那边游客比较少,听着挺神秘”。
在外人看来,颜颜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这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活,但其实她一直不太想接班。“很多人都在羡慕我的生活,可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是我自己选择的。”
跟不少富二代一样,颜颜试图离开父母“单飞”,却一直未遂。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颜颜很可能会成为一名律师,或者咖啡店老板娘。然而,她的律师梦早在大学时就破灭了,父母劝她学了市场营销专业。大学毕业后,她本来想去南方开家咖啡店,当时已经跟代理商谈好了,可惜家人没同意。颜颜记得,最初她提出开咖啡店的想法时,母亲十分不悦,“开咖啡店一年能赚多少钱?你还是留在哈尔滨,跟我学做生意吧!”
尽管母亲是颜颜心中的“女强人”,也是她的骄傲,但她很早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要过母亲的那种生活。“我妈妈的生活太枯燥了,感觉她唯一的乐趣就是上班,有时候我真的挺心疼她。”在颜颜的记忆中,母亲一旦忙起工作来便好几天不回家,甚至会住在办公室里,“她的办公室非常宽敞,除了能睡觉,还能洗澡,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我妈是个工作狂,但我一点儿也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关键词:培养
学做生意尝苦头办公室里住一年
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很难超越父母”。
父辈们往往白手起家,每个人都有段艰难的奋斗史,字典里似乎没有“不能”两个字。而这些年轻的“继承者们”从小生活条件优渥,一直生活在大人的庇佑之下。他们很自然地分成了两派,一种人靠“挥金如土、玩出花样”来刷存在感,这在网上屡见不鲜,而另一种人则希望通过努力来得到长辈们的认可,但这绝非易事。
“其实,不是每个富二代都活得像‘公主’‘少爷’,毕竟,生活不是偶像剧。”虽然是董事长的女儿,颜颜刚进公司时,也曾有过一段痛苦的“磨合期”。她上班后的第一项工作是给母亲做助理,因为经常加班,后来干脆住进了母亲的办公室里。每天早上六点,母亲会准时给她打电话指派任务。“我妈做事雷厉风行,而且语速特别快,经常一连说好几件事,我记到小本上一件件去办,她又嫌我效率太低。成功人士往往脾气都挺大,你懂的!”让颜颜印象最深的是,当时母亲最常说的话是,“我两个小时能办完的事,你得做一天!你怎么这么笨?!”
在母亲身边的第一年,颜颜几乎没听到过任何夸奖,被打击得信心全无。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别人总是笑脸相迎,唯独对她这么严苛,有一回,被逼急了,颜颜当着母亲的面号啕大哭,“我又不是你,我根本没法像你那样能干,恨不得一天做20件事!”那次“发飙”之后,她发现母亲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偶尔会表扬她几句。
不过,颜颜也承认,在母亲手底下历练,她确实成长了不少,“我妈教得特别细,她连如何与人握手都教我,比如一定要五指并拢,这样才显得真诚。在生意场上,要把握好‘出六进四’的原则,能拿60%利益的时候,只拿40%就好,要让别人也能多受益……”
颜颜前后在公司住了将近一年,吃了不少苦,其间赶上公司装修,她经常头晕、恶心,去医院检查后得知自己甲醛中毒,这才从公司搬了出去……
聘时尚买手海淘 年消费60万算“低水平”
富二代在网络上炫富,经常招来众人的“板砖”。珠儿觉得炫富这事儿挺幼稚,但这并不代表她的生活不奢华。
珠儿今年30岁,未婚,因为觉得跟父母住在一起“不自由”,很早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她带着保姆和一只心爱的巨型贵宾犬,住在一个价值500多万的房子里。
珠儿每天早上起床后,会到楼下的健身房锻炼一会儿,回来后保姆会把准备好的早饭端到她面前,通常是一根海参、一个鸡蛋,和一份果蔬泥,而她家的冰箱里塞满了600多元一斤的牛肉。
在珠儿家里,记者参观了她的衣柜和鞋柜,值得注意的是,里面的奢侈品被随意摆在柜子里,并未受到特殊“优待”。珠儿告诉记者,她一般每个季度会买四到五双鞋,每双鞋价格一万多。她会请专业的时尚买手帮她去香港和澳门代购,品牌大都是LV、华伦天奴、迪奥等,而这些奢侈品平均每年会花掉60多万元。为了把自己打扮得更加时尚得体,她还曾花数万元找了个时尚造型顾问,听从对方的建议“穿冷色调衣服,染偏紫色头发,穿样式简单的大牌衣服”。
珠儿坦言,在冰城富二代圈子里,每年60万的消费水平算低的,“我算是富二代里的‘穷鬼’,一般都不太好意思往外说。”珠儿见过一些比较夸张的朋友,名牌鞋和名牌包多到各占一个房间,“我有个闺蜜,家里有200多个爱马仕包,就算每天换一个,还能背大半年呢!她每次出去吃饭起价3000元”。有一回,她请这位闺蜜吃了顿人均消费千元的海鲜大餐,结果对方当场就吐了,“这什么破地方啊,海参是假的,龙虾也不新鲜!”
和珠儿一样,她的朋友陈默出手也十分大方,“买50万以内的车一般不会跟父母商量,想买直接就开走了。”每当心情不爽时,陈默就会突然消失几天,买张商务舱的机票跑到北京或者上海,关掉手机,找家五星级酒店躲起来,吃饭、睡觉,两三天不出门。最近,陈默正盘算着把给明星拍照的大牌摄影师和化妆师请到哈尔滨来,给自己拍一套写真,“想把自己最年轻、最美丽的样子留下来。”而拍摄这套写真的预算在8——10万元之间。
关键词:安全感
自理能力越来越差因怕“退化”出国锻炼
有人认为,巨额财富能够给人带来安全感,可在一些富二代看来,这一点似乎并不完全成立。
跟一些富二代不同,今年28岁的李萌并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童年时,家里条件一般,3岁半时她独自抄小道去幼儿园,5岁时会自己煮方便面。12岁那年,她跟随父母来到哈尔滨经商。然而随着家族财富迅速累积,她发现曾经的优势竟然变成了自己的短板,“家境越来越好,我的自理能力却越来越差。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竟然连家里的煤气灶都不敢开了,感觉整个人都退化了。”当时,李萌坚定地对母亲说:“妈,我不能再这样了,高中毕业后我一定要出国锻炼锻炼!”
“如果有一天没钱了,我还能不能活下去?”有段时间,李萌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开始主动“为难”自己,在去国外留学时,她努力降低自己的费用,临走前,还带了一本家常菜大全,除了上课,回去就研究菜谱、学习做饭。看见周围不少同学都在刷盘子,她也去当地一家咖啡馆打工。
在打工的两个月里,李萌赚到的钱不多,因为摔碎了杯子,她不但赔了不少钱,还经常被老板责骂,听过不少难听的话。夜里咖啡馆闭店时,她会独自坐末班车返回宿舍,“有时候,在车上会遇到一些喝醉酒的老外,非要过来跟我拥抱,把我吓得半死……”
在国外打工不容易,李萌却非常庆幸,心里感觉格外踏实,“这至少说明我还没完全‘退化’,难一点儿的日子还能过!”
关键词:孤独
“独”惯了难和父母亲近宁找机器人“陪聊”
李萌不太喜欢应酬,她经常一个人在家摆弄机器人,也许是因为跟机器人在一起没什么负担……
在国内读高中时,李萌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老师问她家长做什么工作,她随便编了一个:批袜子的。但前两年,同学结婚随份子,她的财力彻底暴露了,“结婚的是我高中同桌,很多年没见了,当时没想太多,直接随了两千。后来才知道,大部分同学不超过五百……”
很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富二代,都习惯孤单,回国后往往不适应。李萌记得,自己刚回国时,有一回,听见一个亲戚不停地说话,而且嗓门特高,她竟没忍住,跑到厕所里吐了。因为独惯了,她甚至很难跟父母过于亲近,这也是很多富二代共同的窘境。
李萌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她曾因为父母没时间陪她而哭闹,父母的回答是:“你想要好的生活,我们工作不就是为了给你赚钱吗?哪还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吊诡的是,当李萌快30岁的时候,父母似乎急于补偿,对她嘘寒问暖,在生活方面的叮嘱也变得越来越琐碎,“你知道吗?最可怕的不是我一个人孤单的长大,而是等我终于适应了这种孤单,他们却突然回过头来关心我。”李萌猜想,也许因为此前自己常年在国外,“父母觉得我突然间就这么长大了,可能还不太适应”。
李萌经常穿着漂亮衣服,出席各种饭局和酒会,但她其实对那种“人群中的孤单”挺打怵。她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随便聊几句就知道对方是出自假意还是真心,比如有陌生人突然走过来夸她长得漂亮,她会礼貌地微笑,心里想的却是:“拜托,我自己知道自己长啥样!你无非就是想跟我谈合作嘛!”在饭局上喝酒,即使难受得想吐,李萌也会表现得镇定自若,“我们这个圈子其实挺小的,人言可畏,我怕给父母丢人。”
李萌不爱跟人打交道,却格外喜欢机器人。她曾经花1万块钱买了个会跳“小苹果”的机器人,没事就拿出来跳段舞,最近还相中了一个售价9万8的机器人,“据说这机器人能陪人聊天,挺好玩的,我打算过段时间就拿下……”
关键词:爱情
被家族期待捆绑难觅纯真感情
“除了有钱,我其实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模一样。”
趁着满世界出差的机会,31岁的馨子把机场里卖的那些商业书都看遍了,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志不在此。她没什么野心,比起接管公司,她更在意能否实现自己20岁时就确立的人生目标:当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儿媳。
然而,一切事与愿违。“你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找个靠谱的结婚对象有多难吗?特别是像我这样过了30岁的女孩!”家人希望馨子的另一半能家世好、性格好、学历高、长得帅,可馨子心里清楚,“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呢?就算有,也早就结婚了吧。”馨子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家人介绍的几个相亲对象都比自己小两三岁,“其实我只想要一个不会轻易离开的爱人,不在乎对方是否有钱,但这挺难实现。”
馨子的金钱观挺有意思,“我觉得有钱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活得简单一点,没钱则会处处碰壁。比如,即使被人骗走很多钱我也不会去讨债或跳楼,无非是以后躲远一点儿。”她从来不在网上炫富,她“刷存在感”的方式比较特别,把自己每年赚的三分之一捐出去,在西藏建学校或者捐给小动物保护协会,因为“总买奢侈品会有愧疚感,觉得这样做挺有意义。”
作为富二代,馨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情愉悦,因为在很多人看来,他们这群人不快乐是种矫情,甚至连她自己也会这么认为。有一回,从上海出差回来,半夜从机场开车往家走,下过大雨后路面积水很深,她感觉自己的车快被淹没了。“当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电话向谁求助,我一直猛踩油门,担心停下来会被淹死。”等到家后缓过神来,馨子开始鄙视自己的矫情:“赚这么多钱还哭,自己能坐飞机还有车开,有多少人正扛着大包挤火车呢……”
“你觉得自己幸福吗?”采访结束前,记者问馨子一个挺俗气的问题。馨子想了想,笑道:“幸福啊,我最大的幸福是有钱!有钱能让生活变得简单,我们可以保持孩子一样的纯真。”
“那如果把金钱排除在外,你还觉得幸福吗?
“其实除了有钱,我跟所有的普通人一模一样。”这一回,馨子的笑容有点儿意味深长……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原标题:哈尔滨富二代调查 名牌鞋包各占一个屋 且幸福且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