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网站疑云
苏享茂和翟某欣都是婚恋网站世纪佳缘上的VIP会员。此前,世纪佳缘曾发布声明称,两人在该网站上已完成实名认证。
世纪佳缘的相关公关负责人告诉澎湃新闻,两人于3月30日在世纪佳缘办公室初次见面,见面后双方都表示相互有好感。
相识68天后,两人领了结婚证。领完证之后,翟某欣在朋友圈发了钻戒和结婚证的照片,并把结婚证发给了世纪佳缘帮他们牵线的红娘。前述公关负责人向澎湃新闻回忆,红娘当天的确收到了翟某欣发来的结婚证。
苏享茂在自述中提出了自己关于翟某欣信息的三点质疑:“1.婚姻状况:离异写成未婚;2.年龄:86年11月写成87年1月;3.恋爱经历:不是她所描述那么简单;4.用世纪佳缘服务时间:后来得知至少有3年的时间。”
在会员资料上,翟某欣填写的是未婚。前述公关负责人回忆,她的户口本上的确填的是未婚。她解释称,世纪佳缘的注册会员都会进行人工审核,并鼓励注册会员上传身份证、护照、港澳通行证、驾照、单身证明、收入证明、学位证、学历证、职称证、房产证等。并称针对翟某欣也进行了这样的审核。
此前,世纪佳缘发布的声明中称,“世纪佳缘会密切关注事态进展,并配合相关部门进行调查取证工作。”不过,前述公关负责人向澎湃新闻表示,目前警方尚未找到他们调查相关事宜。
7月11日,在一张微信朋友圈截图中,翟某欣曾提到自己的舅舅刘克俭刚升到三级警监,并配有一张身穿警服人员照片。
9月12日,刘克俭发表个人声明称,“本人对苏享茂先生的离世深表哀痛。翟某欣女士确系本人外甥女,但与本人少有来往。本人从未见过苏享茂先生,也从未以任何形式介入翟某欣女士与苏享茂先生的任何纠纷。”
自杀之前,苏享茂曾把前妻翟某欣的身份证号码、住址、电话公布在网络上。9月7日,有疑似翟某欣的微博发消息称,“我已经在朝阳区黑庄户派出所立案,属于刑事案件,对我进行造谣,诽谤,人生攻击,曝光了我的身份证号,电话号和住宅。侵犯我人格名誉权,隐私权。”
9月12日,北京市朝阳区黑庄户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告诉澎湃新闻,当天翟某欣确实报过警,但在警方系统里并未检索到立案的信息。
王冉回忆,翟某欣曾向苏享茂透露自己的工作单位是北京的一家研究所。并从他那里得知,两人相处的两个多月里,翟某欣从来没有上过班。
9月10日,该研究所一名人事科工作人员告诉澎湃新闻,该单位从未有过叫翟某欣的人,也没有其相关的人事资料信息。
9月11日,有媒体援引该研究所一名工作人员的话称,2011年5月至2012年4月,翟某欣确实曾在此处工作,几年前离职了。
9月12日,澎湃新闻再次前往该单位,三名人事科的工作人员同时否认了这一说法,强调翟某欣和研究所没有任何关系。
微博认证为“苏享茂哥哥”的用户发布苏享茂之死相关澄清信息。
“天才”与“码农”
在王冉眼里,苏享茂是IT技术上的“天才”。两人本科时在北京信息科技大学相识,后来成为好朋友。多年来一直在北京打拼,从无到有。
苏享茂1980年出生于福建的农村,成绩优异,一直读到北京邮电大学的研究生。毕业之后,苏享茂曾经在百度做过两三年工程师。
从百度出来以后,苏享茂独自开发了以提供通讯服务为主的App WePhone。“Wephone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苏享茂创业后的生活和大学差异不大,每天围着计算机写代码,很少参加其他活动。
王冉回忆,苏享茂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之前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恋爱持续了一年多,第二次是短暂的异地恋。和翟某欣结婚之前,在所有大学班里的同学中,唯独只有苏享茂还单身。苏享茂没有女朋友的时候,王冉怕他孤独,有几次带着他和朋友聚会。但欢声笑语间,苏享茂总插不上话。王冉担心他尴尬,就没带过他了。
大学同学和朋友陆续结婚后,相互之间来往减少了。苏享茂的大学同学沈浪回忆,2009年的秋天。他和苏享茂同时到纽约出差,两人相约见面。
换乘几种交通工具后,沈浪在长岛一栋别墅的佣人房里见到了苏享茂,房间没有窗户。沈浪问:“你怎么住在佣人房里。”苏享茂笑了笑,回:“我觉得挺好,只是孤独。”他每天除了吃外卖,其余时间则是坐在房间里,配合公司开发程序。“他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购物,不旅游,只是醉心于他所热爱的程序开发。”
后来两人在北京聚会,苏享茂眉飞色舞地和他聊起自己开发的WePhone。“他一个人开发,做到了有3000万的用户。”刚开始沈浪不信,直到他打开应用后,“我才惊讶于他在开发方面的才华。”
WePhone是一款在用户间免费发短信和打电话的手机应用,是北京曳尾科技有限公司开发的产品。北京曳尾科技有限公司的工商资料显示,该公司于2012年注册,注册资本为10万元,法定代表人系苏享茂。
在同学眼里,苏享茂的生活简单,唯一的爱好是“偶尔下个馆子”,其余时间都在写代码。“他是一个无趣的人,典型的码农。”直到认识翟某欣后,王冉发现“极为节省”的苏享茂整天旅游,购物。
出事前几天,王冉见了一次苏享茂,他还穿着研究生时期买的学校文化衫,两人商量着一块儿创业。“他技术上有才华,我懂融资,结合起来就好了。”
苏享茂的公司在北京上地的一栋写字楼里,员工三人公司的产品主要是苏享茂一个人完成,另外两名员工平时负责维护一下系统。
9月12日中午,澎湃新闻在这里看到,公司大门紧闭,敲了几次门均无人应答。这款软件至今仍可下载,打开程序后依旧会弹出“公司法人被毒妻翟某害死,WePhone即将停止运营”的提醒。
结束生命之前,苏享茂决定停掉自己的公司。王冉和苏享茂的家人商量,打算继续把公司做下去,他们计划把公司收入的一部分拿给苏享茂的父母,另一部分成立一个“关爱程序员”的基金。
苏享茂的父母年过八旬,兄弟姐妹5人,他是最小的一个。出事之后,兄弟姐妹没敢把真相告诉两位老人,他们打算等警方立案后,带着苏享茂的骨灰回福建。
王冉说,苏享茂就像《小李飞刀》里的阿飞,阿飞单纯简单,剑术天下第一,最后拜倒在林仙儿的石榴裙下;苏享茂独自研究软件,做到几千万的量级。但他除了技术厉害,感情是片空白。“阿飞有李寻欢帮他,可惜我不是李寻欢。”
王冉和好友苏享茂的最后一次交集是在微信朋友圈。9月5日,苏享茂给他点了一次赞。
那次之后,王冉以为苏享茂熬过去了。前几天,王冉和一个大学同学开玩笑,调侃他的高血压,说“肯定你先走,话音刚落,没想到他(苏享茂)跳下去了。” 他想不明白,为没能拦住他走这条路而遗憾。
(文中人物翟某欣,王冉,李昕,张岩岩为化名)
(原标题:程序员苏享茂的最后94天:沉默码农和“白富美”的致命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