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北京认识的多位创业者前段时间都离开了北京,有南下广东的,也有搬离到四川地区的,不单单是北京,听说深圳和上海的一些创业者也在离开原所在地。总之,逃离北京等一线城市似乎成为了当下创业圈的一种趋势。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创业者和创业团队纷纷逃离北京呢?有人说,这说明资本寒冬的来临,是投资回报率变低,投资愈加收紧造成的。北京的创投圈里,投资人越来越吝啬,并且找不到合适的项目,同时,创业者自身也在抱怨前一轮投资已近乎烧光,但是盈利却并不稳定甚至尚不盈利,而原本要跟进的投资也不见踪影,于是在反复思考之后,决定离开租金和成本很贵的北京等地,另谋他路。
不过,所谓的“资本寒冬”就能解释创业者逃离北京的现象,别无其他原因吗?除了将所有问题归咎于“宏观经济”之外,是否有其他的原因值得我们考虑?
根据近期发布的《2016中国创投行业年度生态报告》,2016年各省创业融资人数占比中,北京、广东、上海分别为27.69%、15.73%、11.79%,三者加起来占据总盘子的超过一半以上,在最容易获得创业融资的省份排行榜中,北上广也一直是创业融资最为密集的区域。只要你是一个创业者,那么你有超过一半以上的机会是一定在北上广地区。
但数据也在体现创业人士逃离北京等区域的趋势。《报告》显示,在创业人数排名前十的省份中,刚刚过去的2016年出现了不同的变化趋势。北京、河南、福建成为创业人数减少最快的区域,分别减少了13.19%、8.36%和3.79%。而浙江、四川等地的创业人数增长却很快,增速达到了38.3%和19.66%。
我们分析一下这种创业人数增减的趋势就很能看出问题所在。例如,一个逃离了北京地区的创业者,去到一个二线三线城市是否就一定能获得更好的融资和获得更好的发展?这并不能直接得出肯定的答案。当然,我们都知道,在很多CEO都买不起房的北京,写字楼租金非常昂贵,做一家实体企业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情,根据《福布斯》发布的企业经营成本榜单,北京在劳动成本、办公室成本、税收成本三项都占据全国第一。而相反在二三线城市,企业的各种开支都很低,这种经营成本压力会小得多。
不过,聚集了中国最优秀高校、智库、人才的首都北京等一线城市,其各类资源的质量、资讯流通的程度、市场开放度、人力资源质量等等这些指标,却又是其他小地方不具备的。成本看似较低的小城市在这些方面却占据了劣势,很可能,节约下来的成本,会由于找不到合适的人才,或者缺乏资源和相应的行业关注度等等原因而被完全抵消。有不少创业者也说过,离开北上广,就等于和行业核心脱了节。因此,逃离北上广,对于创业来说并不一定就是有利的。
实际上,资本寒冬的背后,除了企业运营成本的差异,更重要的是上一轮创业泡沫的破灭。报告显示,2016年中国VC投资事件合计3440起,金额合计1254.4亿元,与2015年的3445起、1293亿元相比,均有小幅度下降。所有的投资事件中,超过一半都发生在北上广。据说,北京等地的投资人每周要看至少10个项目,但一年下来值得投资的不超过5个。事实上,前两年人人言创业的盛景背后其实是高质量的投资项目少,投资回报率低的事实。然而,北京等创业过热的区域,2016年的一部分泡沫已经被挤去。作为一个创业者的微观感受而言,感觉自然是投的少了、死的多了。
根据《报告》的统计,未来最不被投资人看好的项目包括O2O、VR和直播。此外包括社交、旅游、电商等等。不难看出,现在投资人最犹豫、最不想投的项目恰恰是前两年被炒作得最厉害的概念。至少火了三年以上的O2O,至少火了两年的直播,至少火了一年的VR技术,听起来都似乎占据了创业的时代潮流。但事实上,这些领域的创业项目扎堆、集中的程度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十个创业项目,至少九个都与上述三大领域有关,但这些创业项目的成色和回报率却是令人堪忧,依靠炒作概念和忽悠来骗钱圈钱的也不在少数。
根据国家信心中心的报告,中国的平均投资回报率(ROI)近十年的均值一直都在下降,两年前下降到2.7%的历史低点,虽然在期间经历了万众创新的创业大潮,但是这并没有让投资回报率获得明显的上升。这一现象恰恰说明,火爆的创业潮并没有提升中国民营企业的成色和质量,虽然新创企业越来越多,钱一直在烧,但是能够长期稳定盈利的企业也并不多。越来越多成色不足的创业公司涌现,造成了巨大的创业泡沫。
搞个大新闻,圈一笔钱就走的初创公司(比如对外宣称“拿一个亿给员工分”),这种事情在中国的创业潮中并不是个案,当然,所有的这一类创业公司对外都在宣称自己的情怀或者匠人精神云云。这种不正常的亢奋情绪催生的创业泡沫,让中国在过去两年产生了超过一万家的风投,而且合伙人都异常年轻,初创企业的融资条件变得前所未有的宽松。
这种在创业领域搞的类似QE的量化宽松政策,必然造成创业公司的成色减低,创投泡沫虚高胀大。而今天所谓的创业者逃离北京,并不是创业路上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实际上不过是泡沫破灭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继续采取吹泡沫的老方法。把创业者从北京逼走的,并不是经营成本,而是经济泡沫,而创业游击队们所去到的二三线城市,未来也将会步北上广之后尘,产生新一轮的创投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