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黎明拥有很多身份:泌尿外科医生、副主任医师、医疗公司投资人、粉丝超过40万的微博大V、话题制造者。然而,他最近的一次“出名”,却缘起一条微博。
12月4日,认证为“泌尿外科执业医师”的任黎明,通过个人微博,晒出刚买的一件羽绒服,并宣称其价格超过一万元。两天后,任黎明更是发布长微博称,自己年收入超百万,在成都、东莞等地拥有三套住房,并正在“考察第四套房”。
公立医院医生的身份,高调的“炫富”行为,让任黎明身陷舆论漩涡。在接受重案组37号采访时,他否认外界对其“炒作”的质疑,称高调表现起因是与网友“赌气” ,后来,则是藉此给年轻医生“打气”。
身穿“万元羽绒服”的成都医生任黎明。
医生微博高调“炫富”
12月4日上午9点44分,微博大V“成都下水道”,发布了一条早安微博,在这条微博中“成都下水道”透露,自己此前一天,刚买了一件羽绒服,“贵,一万多,但穿身上特舒服特暖和”。微博中,这名博主还表示,自己平时抽的烟,均为“极品烟”。在微博配图中,上述博主还一并晒出了羽绒服及烟盒图片。
“成都下水道”微博认证为“泌尿外科执业医师”。重案组37号获悉,上述微博的博主,系成都市某医院泌尿外科副主任医师任黎明。
万元羽绒服与公立医院医生的身份形成对比,任黎明随即引发舆论热议。12月6日,其本人再次更新微博,公布了自己的经济状况。任黎明称,自己拥有三套住房,且目前正在考察第四套住房。此外,“当医生的收入加上各种线上、线下讲课,走穴,年收入大概50万”,加上与朋友合作投资医疗公司,每年总收入超百万。
重案组37号探员注意到,任黎明在微博中自评,并非“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医生”、“在医院富含争议”且“业务水平不高”,其表示,在医疗行业,收入比自己高的医生很多,“他们才是业界翘楚”。
对于自己的“炫富”行为,任黎明援引一名好友的话称,“靠本事吃饭,反而可以鼓励更多的优秀青年从事医疗行业。”
争议由此开始。
任黎明发微博晒“万元羽绒服”被质疑“炫富”。
被质疑后回应称“无关炒作”
重案组37号还注意到,网友针对任黎明的质疑,主要围绕其收入构成,及“炒作”嫌疑展开。
任黎明就此向重案组37号探员表示,自己的收入均为劳动所得,“阳光公开”,高调行为无关炒作,更多的是希望给年轻医生信心,“只要坚持,前途是光明的。”
在12月7日下午2点49分,任黎明更新了一条微博,疑似为某医疗类软件做推广。对于这一行为,其本人解释为“自己一直在用”,为“传播医学知识。
公立医院医生的收入,由哪些部分构成,又通常在什么水平?南京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告诉重案组37号探员,医生收入与职称紧密相关,拥有高级职称的医生,即副主任医师以上职称,收入较高。达到这一级别,每年从医院取酬20万元左右,加上一些学术会议、给其他医院会诊,一年合法收入不下30万。
而上海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医师陈明泉则表示,以自己所在科室为例,住院医师(初级职称)月基本工资2000元左右,奖金平均5000元,没有其他收入;主治医师(中级职称)奖金平均为7000元,月收入可达万元。
要想获得这样的收入,需要经过较长的培养周期。据悉,一名医学生从毕业,到完成规培,取得主任医师职称,往往已经超过35岁。在这样的体系下,“熬”成为年轻医生面前的不二选择,而较长的成材周期,也导致大量年轻医生流失。
任黎明发微博晒出引发争议的“万元羽绒服”。
对话
任黎明:我是个逃兵
任黎明真的火了。12月7日一整天,他拒接了几十个约访电话,绕开了赶到医院围追堵截的记者们,在完成了一台手术后,接受了重案组37号的采访。
“优秀的年轻人不来了”
重案组37号:发布微博的动因是什么?
任黎明:一开始其实是跟一个网友赌气,说我巴结领导。我一气之下买了羽绒服,然后发了微博。后来没有想到会这么被关注,还引起很多人对我收入的质疑,索性就自己公开。
重案组37号:所以只是因为“赌气”?
任黎明:一开始是,后来随着关注度变高,我就想借这个话题,给年轻医生一些希望,在这个行业,只要你坚持,愿意熬下去,是很有前途的。
重案组37号:年轻同行需要打气吗?
任黎明:我工作二十多年了,之前在同济医科大学读书(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在我上学的那个年代,医学专业的考分非常高。现在,很多医学院都招不满,门槛降低。为什么呢?培养周期长,收入低,优秀的年轻人不来了,这很可怕。
重案组37号:所以你坚持下来了?
任黎明:没有,我没有在本专业继续钻研,从事了很多其他的兼职。算是为了生活吧,总之我是个逃兵。
“医生收入水平总体偏低”
重案组37号:怎么看待别人说你“炫富”?
任黎明:我富吗,或者说医生很富吗?在我看来,与付出、培养时间相比,医生的总体收入水平是偏低的。
重案组37号:平时在医院的收入状况如何?
任黎明:公立医院的医生,就是靠“熬”。职称、工龄,都会影响基本工资。除此之外,还有就是绩效。做一个膀胱癌手术,快的话2个小时,慢的4个小时,主刀医生大概可以获得三百元左右的收入。
重案组37号:有网友质疑你的收入来源?
任黎明:我之前一条微博,表述上有问题,这个需要纠正。工作二十多年,副主任医师的职称,每年从医院获得的收入大概是20万,其他都是兼职所得。
重案组37号:你说自己并非“业界翘楚”,那为什么行事如此高调?
任黎明:我为人还是比较低调的,又喜欢发微博。不客气地说,在医生里,我算是文字比较好的,也喜欢表达观点。这次事情这么受关注,我没有想到。
“医生有钱不可耻”
重案组37号:有没有人说你“炒作”的痕迹太重?
任黎明:客观上会给我增加名气,但这不是我发微博的初衷,也没有炒作和策划。我之前说过,一开始确实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关注。
重案组37号: “晒富”会不会加剧医患矛盾?
任黎明:恰恰相反,我认为医患矛盾来源于彼此不了解。现在,我把自己的生活放到阳光下,患者会多一份同情和理解。医生有钱不可耻,凭劳动吃饭不可耻。
重案组37号:所以怎么评价你的行为?
任黎明:医院是一个社会矛盾的集中地,我见过太多喜怒哀乐。在这样的环境下,医生承担的压力太大。希望通过我这件事,医患之间以后能多沟通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