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鬼/子/打/到/长/沙/的/时/候/,吴老狗家里的狗几乎是以每天两到三只的数量递减,城外头每天都能发现被咬死的/侦/察/兵/和狗的
尸骨——那些狗肉被那些还活着的鬼子煮了吃,还能吃顿好的呢。
每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谁都不说,真要有那什么什么/太/君/来问的时候随便胡诌一个故事说什么城外头怎么怎么冤死了一个什么
什么人,每天见着人就要咬呢。
吴老狗听了这话就笑,说要怎么说大家都别出城了,出去就得被咬死。
是啊,天知道城外头有多少冤死的老百姓呢?有多少被当做/地/下/党/抓起来然后一枪子崩掉呢?溅出来的血渗到土壤里头指不定百来
年后又有土夫子来挖挖出带血的土呢,是不是?不过这儿埋的可不是血尸,是万人坑,累累白骨。
有时候吴老狗也会带上一个小竹篮子,里头搁的是纸钱,也不出城,就那么一张张地烧掉,带着火花在天上飘,然后鞠两个躬往回走,
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时候三寸钉就不会乱跑,也是盯着城外头,也不叫,吴老狗烧纸钱的时候就看着纸钱在天上飘,谁也不知道它到
底是在和吴老狗一样追悼同伴还是仇恨那些人。
又或者这到底只是一条狗,看到好玩的东西就感兴趣而已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没资格说别人什么。
而那些因为别人的话就放弃自己执着的东西的人啊,他其实根本就不爱他执着的事情啊,他在乎的,只是那些人怎么说而已。
每次有人试图去和吴老狗说道德的时候,吴老狗就笑着说您别和我这个没文化的讲这个,我只知道每个人都在乎自己在乎的,别人在乎
的和自己没关系,所以每个人道德底线都不一样,你看那陈皮阿四,是个气了就杀徒弟的家伙,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家里有多少个父母
双亡的小家伙?
说到底啊,吴老狗笑眯眯地看着来人,道德这种东西呢,只适合每个人的遭遇有关系罢了啊。然后再喊一句,得了,今个儿我就不送了
。然后喊个伙计来把人送出去。
就这样,本来是来说服吴老狗的,最后变成被吴老狗说服了。
解九问说狗五啊他们说啥啊找你说什么道德?
吴老狗摸着三寸钉漫不经心的说,不就是看不惯我对待狗比对人好呗。
然后想一想,说,他们眼里头,狗啊或是别的什么,不是人的,就是畜生而已,活该被人使唤,让人宰了吃。
解九就毫不留情地回说,我记得城里最爱吃狗肉的是您吧狗五爷。
吴老狗就傻呵呵地笑来转移话题。
伍.
三寸钉死了。
到底是条狗,能活二十多年算是不错的了。
吴老狗用了一年的时间愣是又找了一只品种和三寸钉一样长得也差不多的西藏犬,还是喊三寸钉,但是吴老狗知道这两只不一样了,前
一只是和自己共患难的看见拿刀指着自己的人会扑上去对着脖子咬会打两个滚要求吃排骨的三寸钉,后一只是看着吴老狗下意识的动作
也不明白只能晃晃尾巴的三寸钉。
然后吴老狗就会有点怅然,然后继续逗三寸钉玩儿。
不过这只三寸钉也是救过他一命,在旅店的时候趴在他身上。那之后吴老狗就想开了,管他妈的呢,反正这只也挺好玩儿的。
后来吴老狗去了杭州,养的那些狗有的留在长沙有的自己跑了,有的跟着去了杭州水土不服又被他给吃了,最后留下来的就那么一两只
。
坐在院子里看着吴一穷在院子里被狗逗着玩儿的时候就觉得在长沙的日子真是想上辈子的事儿了,回想起来都是模模糊糊的隔了层纱布
看不清。
看不清就看不清吧,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过去的事情自己没办法评价,留着以后那个人有兴趣了去翻着看的时候说吧。
不过大概看到自己的时候会诧异的说对狗这么好吧?
又或者看都不看呢,是吧?
【九门•吴老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