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霸自知不是这个瘦子的对手,心想:再这么死撑下去自己定要吃大亏。只见他狼狈地挣扎起身,一边还装腔作势地叫道:“你,你有种!大爷今日不与你计较,改日再和你重新过招……”话音未落,一溜烟地逃了,竟连钱袋都顾不上拿!“哈哈哈!”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他灰溜溜地逃了,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一起涌上前去,将那瘦子团团围住,道谢声、赞叹声连绵不绝。瘦子只是连称不敢,一会儿便挣脱人群,抽身离去。
众人各自从朱霸留下的粗布大口袋中取回自己的“过路钱”,陆续散去了。那边受了惊吓的少妇凝望瘦子离去的身影,俯身拾起地上的空篮,再度低头注视怀中的婴孩,露出一丝叫人分不出是喜是愁的神情,也悄然离去了。
高渐离此刻心中突然若有所感,一把拉住荆轲大笑道:“行侠仗义,对酒当歌,才是人生之大快!”
闻言,荆轲与高渐离对视一眼后,像是心有灵犀,一起转身匆匆赶上前去欲相询那瘦子,只是那瘦子走得飞快,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荆轲不免有些失望,摇头叹道:“如此侠士,竟不得相识,真是荆轲缘浅呀!”
“侠士自有侠士之风,非我辈可以为之。今日能结交荆兄弟,你我可是缘深,走,喝酒去,不醉不归!”高渐离豪兴忽至,拉起荆轲向酒馆走去。
“也罢!把酒言欢去吧!”荆轲仿佛突然间想通了,索性抛开心中所有的失落,兴致也跟着高涨了起来。
二人相视而笑,击筑而歌,大步而行,豪音缭绕于市。
此后的日子里,市街上不时可见二人恣意击筑而歌的身影,也不时传出荆轲仗剑行侠的义举,只是荆轲放浪形骸,做了善事,鲜少留名,只求斗酒回报,便纵歌而去。
似血残阳,斜挂天际。
苍穹色变,似在悲鸣。
秦国,咸阳宫殿上。
秦王政高踞森冷严肃的黑色大殿上——“赵李牧、司马尚、庞爱、楚项燕……”埋首案上,他口中字字掷地有声。
廷尉李斯低眉垂首,丝毫不敢马虎,毕恭毕敬地默记着自高堂之上传下的命令。那只是一个又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名字;而每一个名字却都足以让这天下的王为之如坐针毡、如履薄冰,更足以为全天下招致一场腥风血雨,风云色变。
李斯屏息静气等候秦王接下来的命令。殿上一片沉默,犹如死寂。时间也仿佛静止似的,无以计算究竟过了多久,才闻秦王冷冷道:“各国之将相英才若能收为我所用,则统一天下之大业可事半功倍,否则他们就如同大道上的障碍,若想通行无阻必得费力清除。”
“爱卿明白该如何办吗?”秦王终于抬头直视殿上的李斯。柔和的语气像是在询问,冰冷的眼神显然是在命令。
“臣明白。”他明白秦王要的不是答案,而是服从。回答就是一种服从。
秦王的意思含蓄却不失明显,别人可能不懂,但李斯一定能懂,也一定得懂。